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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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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玉蘭花寒冬送暖
作者: 歸人	日期: 2023.12.27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喜歡玉蘭花，不只因它的花有淡淡香氣，還有它葉大樹大木訥樸拙的樹型。

它的花，若是開在鄉下，大概會隨著微風於樹梢漸漸萎去；若是開在都市，香氣便成為弱勢者活下去的呼吸。

日前和朋友走誠品綠園道，一路東張西看，朋友問我在找什麼？我說在找一位推著輪椅賣玉蘭花的街友。幾年前，他總是推著攤車，下面放全部家當、上頭鋪一塊板子放玉蘭花，在綠園道四處兜售。疫後，再見他時，彷彿老了不只20歲，連牙齒都少了很多。猜想應是疫情時，人們怕接觸，玉蘭花難賣，加上露宿街頭生活不好過，才讓他變成這樣。

疫後，他的攤車改成輪椅，家當只能減到最少，輪椅不坐人，而是給玉蘭花坐的。看他打赤腳，在寒流中步履蹣跚緩緩前進，一點也不願向命運低頭。他的玉蘭花便宜又大串，證明他是一個老實人；他賣玉蘭花，表示他是個願意努力的人。每次到綠園道我都會刻意去買個100元，他的玉蘭花不只香，還散發出濃濃的生命力。

還有一位，固定在台中車站的露天廣場賣玉蘭花。

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，沒有手掌的他，倚靠在騎樓一根柱子邊，很容易讓人忽略。他總是低頭默默看著手機裡的影音，面前一籃玉蘭花，在街頭兀自暗放香氣。若需找錢，他會用沒有手掌的腕，熟練地把零錢集中起來，再疊合給客人。有次正要買時，一位女子經過，撒下一張紅色鈔票，男子沒有見獵心喜立刻把錢收起。而是面無表情、傻傻地望著客人走遠，不知該如何處理那張從天而降的禮物，彷彿希望女子回來，至少帶走幾串玉蘭花。

曾問男子，玉蘭花是誰串的？男子說是家人代工，他負責販售。

會這麼問是因為車站也有位失去雙掌的中年男子。每天早上，坐在熙來攘往的車站廣場地上，面前一張麻布袋，放著一堆含苞散落玉蘭花。男子在斷掌上各裝了兩個鐵鉤像虎克船長，現場用鐵鉤把玉蘭花一朵朵串起來，神乎其技讓人看得目不轉睛，感覺他串的不只是花，還有日子；那些花，彷彿給自己的供養。

跟他買花，讓我覺得很榮幸！

曾聽過一個寓言：有人看見觀音菩薩在拜觀音菩薩，問菩薩為何拜自己？菩薩說：求人不如求己。

這幾位賣玉蘭花的人，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，也為我示範人在逆境中，可以如此高貴並保住尊嚴。

對我來說：這就是人間的菩薩，另一種拈花說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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