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民簡史  (作者: 唐湘龍)


（光明磊落，這麼難嗎？）

柯文哲的祖父是228受難者，這就夠了。

歷史的清算，很難美化或醜化到很細微的個人經驗。悲情的悲情，無奈的無奈，講多了，都是政治正確的角力。歷史的話語裡，徒然成了當下政治需求的隱身術、護身符。

一個移民社會，大家都有漂流的國族認同。三代三國，司空見慣。明年春天還有一部「灣生回家」的紀錄片要上，講述幾十萬在台出生的日本人，戰後遣返日本，身份上是日本人，情感上是台灣人，終身講台語，唱台歌的故事。同是天涯淪落人，歷史洪流下身不由己的際遇，不適合只放大一個點談。

「皇民」無罪。只要面對歷史夠誠懇。但「皇民」並不適合剪接成228悲情的斷代身份。不是日治下的台灣人就算「皇民」。「皇」是一種政治神道的受洗概念，不是想「皇」就「皇」。「皇」是庶民身分的進階。

日治時代，統治嚴酷，殺戮無數，那裡是228能比。但日本冶台，留下大殖民時代最成功殖民經驗，讓被殖民者畏威懷德，不念舊惡，不要說同被殖民的朝鮮沒有，地球上如此懷念殖民身分的，絶無僅有。

先人叫青山、綠水都無妨，後人是否仍暗以此身份虛榮？這比較有意義。就如同撕的身份証是假的，但內心是否真的想撕才是重點。總不能標榜「光明磊落」，碰到內心幽黯角落，就用「吹牛吹過頭」，乾笑帶過？

一個公立醫院醫師在大陸搖身變成葉克膜廠商，這裡頭的法律和醫德問題，只是吹牛？

中華民國是底線？蔣經國是可敬還是無恥？是「超越藍綠」還是和民進黨簽賣台（北）契約？...更不要說台大監聽事件、總部竊聽事件、MG149裡的私帳、器官仲介、器官私摘這些嚴肅官箴和醫德的問題，我完全無法辨識哪一個是光明磊落？哪一個是虛矯吹牛？

文哲兄，沒有吹牛是姚立明，你很有機會當巿長。我是巿民，有點挑剔，你別讓我猜。別讓可能棄投，甚至轉投給你的藍軍選民猜。一猜錯，就是四年。這是災難。

我常告訴跑政治新聞的年輕同業，別在選舉氣氛裡搞浪漫，像初戀一樣昏頭。記得：口號通常和事實相反。看著我也當座右銘的「光明磊落」，我覺得，文哲兄，你真的一直在吹牛。我不認為你有「亞思柏格症」，我認識不少這類朋友，他們沒辦法吹這麼多牛！或是，說這麼多謊。

我還是偶爾犯賤，需要「白色謊言」掩護人生。但我越來越擔心你，你的「謊言」顏色混濯，一旦當選，一往情深的選民，被欺騙後的反撲會很激烈。墨綠的不會，但單純的中性偏藍選民會很受傷。

真誠可以超越藍綠。但吹牛不行。謊言更不行。違反官箴和醫德的違法違規更不行。這樣「超越藍綠」，其實是「超渡台北」。我是巿民，我捨不得台北。我有幾個好朋友很興奮要投你，我也捨不得他們。

請你對選民「真的」光明磊落好嗎？

連戰先生駡「混蛋」，失態失格了。雖然支持你的網民網軍無品無格，羞辱他和家人更甚。他應該道歉。但你至少也該想想：為什麼你的支持者的品味如此差？

我並不想捲在無聊的「皇民」口水裡，如果你真的光明磊落，你是皇x代都無妨。但我想簡單陳述我對「皇民」的歷史理解。

日本治台是「以台治台」。在金字塔中層協助少數日本人治理廣大閩客原庶民的，才有資格「受洗」為皇民。這些人並不多，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既得利益階級。日治時代的「權貴」。差別頂多是有多權？有多貴？而已。

不必吹牛，也不必謙虛。當時廣大貧佃台灣人的直接壓迫者，主要就是這些台籍皇民。228的背景，以及228遺留下來的台獨政治問題，都和「皇民心態」，與「皇民利益」有關。

之後為何要「三七五減租」、「耕者有其田」？這些激烈的土地改革手段無非就是逼著「皇民」釋出階級利益。而擺脫世襲貧佃傭的農漁民，也以農漁會的型態，鞏固了國民黨這個敗逃台灣的外來政權。

幾十年來「皇民遺緖」痛恨「外來政權」國民黨是自然的事。但只講228，不講「皇民心結」，根本看不清今天反對運動的歷史原型。

這是當下反對運動的「簡史」。我對戰後台灣史的理解基礎。我沒有讀過「政治正確」的台研所、台文所。沒這麼複雜。我只是對一些政治受難者只談228的悲情，隱藏「皇民」的驕傲，有點意見。

文哲兄，要談歷史，大家都要卸妝。如果我有「政治不正確」，請「光明磊落」指教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