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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isten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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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無題
作者: Listener	日期: 2009.07.06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麥克過世了」，他對著坐在他正對面的對方這麼說，用一種小孩般的語氣。一種小孩失去了一個最喜愛的卡通英雄般的語氣，對著對方說。

　　「……」對方沒有回話，只是默默的看著他，然後傾聽。

　　他也不很在意似的，自顧自的接著說：「其實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麥克」，他看了一眼對方，拿起桌上的茶杯，啜了一口，繼續說道：「那時還沒有禁電玩，我在獅子林的電動間看到以麥克為主角的電動，就開始注意他了。」是的，喜歡打電動的他，自然會藉由他的興趣來認識一個人，不是嗎？於是他想起，畫面上的麥克，一跳起舞來，全畫面的敵人也跟著他跳舞，然後受到損傷；於是他想起，麥克跳舞時的那首曲子，縱使他在經過二十年以上的歲月，還是不知道那道那曲子的名字，而且不自覺的哼了起來。

　　「……」對方依然的看著他，安靜的。

　　「這幾天我覺得，」他說，「麥克是上天安排來到凡間的，就跟證嚴、聖嚴法師一樣，都是上天派來完成他們的任務，任務完成以後就要回到天上的。」其實這句話是他的母親說的，用來惋惜當時電視上日益消瘦的證嚴法師。「你不覺得嗎？」他又接著說「麥克一生致力於人種的平等，可是上天卻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，讓身為黑人的他得了白班病。變得黑不黑、白不白的。用中國的話來說，大概可以說是半人半鬼了吧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。」對方低著頭、玩著自己的手，好像也沒什麼認真聽的意思。

　　「麥克唱過we are the world，唱過black or white，可是他自己變成一個半黑半白的人，還有比這更諷剌的事嗎？當他因為過於喜愛小孩，為小孩放下了他所有的戒心，可是到最後卻被小孩出賣，讓他下半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。當他唱著beat it想要減少世界上的紛爭的時候，但對於他的攻擊，是一天一天的與日俱增。不覺得這真是可笑而且可悲的一件事嗎？就跟林肯被黑人槍擊、甘地被印度人暗殺一樣。」他說的時候，其實是帶著一種很不捨的心情的。因為這個人也是麥克過世以後才知道，原本那些都只是媒體不實的指控，那些都只是嗜血的媒體為了收視率而發出的一種殺人的手段，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手段。而麥克真的死了。麥克真的不在了。到天國去舉辦他今年本來要開的演唱會了。

　　對方還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反應，至少沒有露出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樣子。伏著眼睛、空洞的眼神，嘴巴喃喃自語著不知道說些什麼，很快樂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。但沒有關係，他還是想對對方說話，因為對方是唯一肯跟他說話的人－－如果這能稱得上是說話的話。

　　「真的」他說，「我真的差點為了麥克流淚了，在聽合唱版的we are the world的時候。多少人問麥克你為什麼要死呢？多少人要他活過來呢？可是那又有什麼用，人都死了那又有什麼用？一切都太遲了不是嗎？不論是真相，不論是道歉，不論是悔恨。那些都太晚了，麥克永遠都不知道了。他永遠都不知道其實大家還是好愛他，他再也不會知道人世間的美與好了。」說到這裡，他其實又感到眼眶有點熱，但他很快的告訴自己：這只是酒精催化的結果，不過只是自然的身體反應。更準確的說，他叫這流眼油。

　　可是對方還是無動於衷。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他。

「你知道阮玲玉死前說了什麼嗎？他說：人言可畏。不是也有這樣的成語嗎？三人成虎，曾參殺人。於是我們都不知不覺中，成了殺人犯的幫兇，成了無形的劊子手。麥克死了，是被我們殺死的……。」

　　這時對方露出有點不耐煩的表情了，然後他知道他該就此打住，不便再說下去了。

　　「好啦，就聊到這裡吧，謝謝你陪我聊天，再見。」

　　「再見。」

　　他就在一面大大的半身鏡上蓋上了防塵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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