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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在水一方
作者: 紫笌	日期: 2004.08.10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　　蒹葭蒼蒼，白露為霜。
　　所謂伊人，在水一方。

　　突然興起想寫他的念頭，也許是因為能夠與他相聚的時間不再多，沒有哀傷的感覺，卻多了些莫名的惋惜，對我而言，他始終是一個值得我相知相惜的朋友，更甚者就像我的老師又或者親人一樣，認識他的一年來，我聽了不少的人生哲理和社會經驗，也曾數度被他斥責或是和他為彼此的想法、觀念而爭執，我們常有自己的原則，但在爭執過後也總能不傷和氣地心平氣和交談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珍惜我如同我珍惜他，如果不是......我想也無所謂，畢竟我不過是他生命旅程中的一個過客。

　　第一次遇見他是在MSN的一個聊天室裡－緣起緣滅，那時正值秋天，家裡剛購置了一部新電腦，所以幾乎天天上線玩遊戲、聊天，當然也就幾乎天天在線上名單上看見他的名字，只不過，那時候我一直沒有特別想和他攀談的感覺，「Wei」，彷彿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。直到有一天，我湊巧撞見了他和一個男孩子在討論「實際與夢想究竟何者重要」，我猶記得那時的自己是血氣方剛的，是滿懷抱負和夢想的，也許正因為這樣，才會讓我甫一看見那個堅持夢想的男孩子居於弱勢，辯不過他時，忍不住挺身而出想與他一較高下，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如此褻瀆人類的夢想之美，這麼說也許誇張了一些，但當時那個傻不隆冬的自己的確就是這樣想的，從來不曾有過絲毫的猶豫與退讓。一天解釋不清，兩天爭論不完，日復一日，我們緣分好像就從那一刻劃下，不到終點誰也抽不了身。緣起緣滅，月老已定，又豈能容你拒絕？
　
　　他在高中畢業時選擇了休學，沒有和大家一樣拼命地想考大學，那樣庸庸碌碌地唸書，考試，唸書，考試，那樣庸庸碌碌地急著爭著坐上最高學府的位置，然後始終不明白自己想追求些什麼、想獲得些什麼，他讓自己停下了步伐，回頭省思過去十七年來的自己是否活得豐富而開心？是否少做了些什麼事情？是否曾經鑄下什麼大錯？他說：「他並不後悔花上兩年的時間在工作中尋找自己，因為他真的看見了自己的未來。」，只是每當我和他談起他的過去的兩年，他似乎總會有意無意地迴避著話題，叫人想關心他卻又不知該從何關心起。或許是他的過去讓他對生命有了另一種看法，讓他看淡了名與利，看淡了生與死，又不自覺的愛上山山水水，習慣一個人生活，一個人與自然分享心靈，不是不在乎一切，也不是沒有理想，但是相較之下，他彷彿更適合做個歸隱田園或山林的僧人－清心寡慾，與世無爭。

　　溯洄從之，道阻且長。
　　溯游從之，宛在水中央。

　　以前還未認識他的時候，我從來也沒想過，原來自己也能一開口就是頭頭是道的話。我一直以為自己其實是個善變的人，總是輕易地受別人的意見所左右，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的離譜，因為每一回在線上碰著他時，我們倆是必要爭的你死我活不可的，我們曾經為了「應該向儒家思想的向上精神看齊好還是道家的清淨無為」、「群體生活是否勝於獨來獨往」、「哪裡的民宿比較好玩」等等話題而爭執。也許就像他常和我說的一句話：時間容易讓人改變自己，進而習慣一切。在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裡，我似乎已經不知不覺從一個拙於辯論的傻丫頭，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孩；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呆妹妹(他老是覺得我很像他的小妹妹)長大成一個略懂人情世故的小大人，甚至，我開始對於生命有所體悟與了解；開始懂得用心去感覺生命的跳動；用眼睛去觀賞生命的色彩；用耳朵去傾聽生命的旋律；用雙手去打造生命的城堡。我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稱的上是「好」，還是「不好」，但是我知道：我絕不後悔！哪怕是現在就有一隻哆啦嗲夢能夠讓我乘著時光機回到過去，我想我仍是不願意的。友情是這樣，愛情更是這樣，當你決心讓自己墜入這樣的朦朧之美時，你又豈會在乎自己因為對方而改變多少？即使你必須日日以每秒百米的速度追趕著他；即使你明明知道這恐怕如同夸父追日一樣地困難和辛苦，你依舊不會輕言放棄。因為在乎，所以值得。

　　猶記得前一陣子他曾經和我提起感情的問題，並同我一起討論過。其實我一直都明白，他不是一個輕易觸碰感情的人，所以也總是不敢向他詢問私人的感情生活，或許是怕他生氣，但是更大的一部分，是怕自己聽了不愉快。那天他向我問起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孩子的時候，我感覺自己彷彿全身的毛細孔都繃緊了，我很訝異地問他怎麼會突然談起這個，沒想到接著他卻同我說：「昨天我和我們登山社的一個女生談到的，所以也想問問你。」，也許是因為女孩子天生都有一種很奇怪的第六感，當下我便下意識地回問他：「你不會是喜歡人家吧？！」，雖然他的答案早已在我的腦海裡逐漸成形，可是我不得不承認，當自己看見電腦螢幕上飛快出現「談不上很喜歡，但是還蠻欣賞她」的字樣時，心裡頭那股化不開的醋酸味兒實在叫人難以忍受與忽視，不過我並沒有同他說些什麼，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，我知道。隨著字句地快速閃逝，難過似乎也沒有在我身邊繚繞太久，生平第一次我為知道「一個男孩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」而興奮，悄悄地，我暗自思量著他所訂下的標準－緣分、精神與理念都必須相合。頓時，那一張愉悅的小臉又不禁全垮了下來皺成一團，畢竟除了緣分之外，他所要求的理念、精神、生活態度等等，我們真的無一能合，更遑論我和他之間連僅存的緣份也都即將逝去。或許緣起緣滅月老早已有所斟酌，又豈能容人強求？

　　蒹葭蒼蒼，白露為霜。
　　所謂伊人，在水一方。
　　溯洄從之，道阻且長。
　　溯游從之，宛在水中央。
　　
　　我在去年的秋天遇見了他，卻必須在今年的夏天與他分離，我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些什麼，可是依舊忍不住傳了一封簡訊給他，祝福他事事順心，不過他從來也沒回過我是真的，儘管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是他的習慣，可是心裡頭仍舊是免不了一陣的失望，畢竟我的確在他的後頭默默地追了很長的一段時間。最近我總是覺得自己對於他的感覺或許也只是一時的迷惘！因為太習慣他的叮嚀、他的聲音和他的教誨，才會叫自己如此放不開，誠如他說的：「百分之九十的愛情都是衝動的，都是虛假的，都是迷惘的。」，如果我對他的感情也是這樣的，那麼我希望時間可以沖散這片迷霧，然後我們依然是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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